每天清晨5点左右,全弄堂在“当啷啷”的粪车摇铃声,伴随着“倒马桶咯”的吆喝声中醒来,随之而来的是全弄堂“嚓嚓嚓”的刷马桶声,伴随着粪便的臭味,再接着就是生煤球炉子伴随着呛鼻的烟味无孔不入,钻进家家户户。这就是593弄人家起床的标准“晨曲”。早饭后,上班的、上学的,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出弄堂口。过后不久,各类小商小贩开始川流不息,各种铃声、吆喝声响起。
百来米的小弄堂从来没有寂寞过。而一过四点,孩子们放学,弄堂里顿时喧嚣起来。在593弄,像我这样十二三岁的少年有五、六名。从王家码头到复兴东路之间有十几条这样的弄堂。虽然在不同学校上学,但放学时间是统一的。回到家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书包一扔,弄堂口集中,就疯玩去了。巷头街头,到处都是一伙一伙疯玩的少年。疯玩玩什么呢?我玩过的项目列单如下:抽陀螺(我们称抽“贱骨头”),滚铁圈,打弹子(小玻璃球),盯铜线,刮香烟牌子,斗哑铃,集邮,吹口琴,吹笛子,拉二胡……
这都是我们当年的玩具,没玩具照样玩,和邻里少年比赛翻筋斗、跳马(从人背上跳过)、摔跤,当然,也吵架、打架。我被人家打出鼻血、打裂嘴唇是常有事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用小棉球塞鼻孔,用碘酒涂一下开裂的嘴唇,第二天照样和邻里少年玩。如果哪家孩子被打痛、打哭了,家长拉着孩子上门讨说法,那这个孩子成了“弃儿”,谁都不跟他玩,走到哪里都被嘲笑,还朝他唱“一歇哭,一歇笑,两只眼睛开大炮。开得高,吃蛋糕,开得低,吃鼻涕!”
当然,这些都是户外活动,必须是好天气,至少不下雨。下雨天有下雨天的玩法。在绵绵春雨的星期天,我们找一处冷僻的角落,摆开军棋大战,四、五盘棋一字摆开,不同弄堂各出一、两名选手对弈,围观的人比棋手多出几倍,阵势壮观,但人人都神经紧绷。一旦分出输赢,输的一方就必须起立认输,向对方表态“我是你手下败将”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这关系整条弄堂的脸面。如果夏天下大雨,我们这些屁孩子更加兴奋,只穿条短裤,光着上身,十几名少年挽着肩,站在弄堂口大唱“落雨喽,打烊喽,小八辣子开会喽!”“炒啊炒,炒好黄豆炒青豆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炒好青豆翻跟斗!”“笃笃笃,卖糖粥,三斤核桃四斤壳,吃侬肉,还侬壳!”
下暴雨,我们发明一种游戏,可能是全球首例。我们把屋檐管道流下的雨水灌进嘴里,然后站在一条线上,向墙壁喷出,没有喷到墙的就在雨中罚站5秒钟。到最后,每个人都全身湿透。回到家,我母亲从不责怪,扔条毛巾说“擦干净,换条裤子”。雨过天晴,又到外面疯玩,一身大汗回来,我母亲还是扔条毛巾,“去水龙头冲冲”。母亲的宽容,是因为我没有突破她的底线。
花衣街离我家隔条马路,步行10分钟就到。沿街有很多小店铺,很繁华,是我们附近居民的小商业中心。到了夏天,那是少年们的会聚之处,斗蟋蟀的时候到了。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街道两旁全是蟋蟀摊,除了几处有模有样的,绝大多数都是少年个体户,有些人坐着小板凳看摊,绝大多数都席地而坐。蟋蟀鸣叫声,吆喝声,呼朋唤友声,叫喊声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还有吵架声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那时,蟋蟀小的2分钱,稍大的5分钱,最贵的也不过5毛钱。我口袋里只有几分钱,实在买不起,但无法抵御斗蟋蟀的诱惑,我决心去浦东捉蟋蟀。
一看有斗蟋蟀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一批人就围上来。因为我的蟋蟀盆比他的大,按规定,他把蟋蟀放进我的盆里。斗蟋蟀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不赌钱,谁的蟋蟀斗输,蟋蟀就归赢方。我的蟋蟀非常争气,当时那只蟋蟀刚入我的盆里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它就360度转动它的长触角,然后展翅鸣叫灼眼的夏娜第一季国语,张开大紫牙,对方的蟋蟀还没有反应过来,它冲上去来回撕咬,三口下去,对方的小蟋蟀就跳出盆外,三跳两蹦,不知逃到哪里去了。那名少年不要了,我也不要了,我大获全胜!